一、崔、张二人的形象及性格特点
综观王实甫笔下张生这个人物,不难发现,他代表的是一种反封建的精神。他不在乎“蜗角虚名。蝇头微利”,把美好的爱情置于功名之上,和封建卫道士老夫人据理斗争。这在当时来说,具有反封建的进步性,体现了民主性的精华。但我认为,由于时代和作者本人的局限性,张生的“反封建”始终是不彻底的,作者只能看到封建社会的黑暗,当然这已经极为可贵了。但他却无法想出一种更合适的社会方式,只能用美好的幻想和憧憬爱在黑暗中寻求解脱。
莺莺整体给人的感觉概括起来就是一个“美”字。其美貌用倾城倾国、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等美到极至的词形容毫不为过。作者在写其美上着实花了一阵工夫,用最美好的事物来比喻莺莺的美丽,从不同的角度描绘莺莺的美丽,通过各种人物的眼睛来反映莺莺的美丽……
二、崔、张爱情发展过程中的封建意识及与封建意识、封建礼教的冲突和超越
张生因目睹莺莺的美貌而相思,但不知莺莺心意如何,于是作诗相试。莺莺听完大赞:“好清新之诗,我依韵做一首”。莺莺的才华初露锋芒,也更进一步吸引张生,致使张生对莺莺由赏到爱。在落花水流红的暮春时节,才子和佳人的相遇不免会演绎出动人的爱情故事。如若没有张生作诗试探。纵使莺莺多么喜欢张生,她也不会有所举动。作为相国之女,她得保持固有的矜持与内敛。
当老夫人赖婚致使张生陷入相思之苦以后。莺莺自是看在眼里。急在心上。于是她让红娘探望,一来表示慰问张生,二来对张生于己的感情也好有个揣度。此时莺莺行为的主动性逐渐外显。当红娘带来张生的书信放在妆盒上后,莺莺则是“开拆封皮孜孜看,颠来倒去不害心烦”,足见莺莺难掩内心对张生的爱意。然而。她顾及自己的表现太过外显,于是,她态度突变。喝斥红娘、痛骂张生,可实际上又差红娘送柬与张生相约花前月下,莺莺行为的主动性一步步增强。可当张生逾墙约会时,又遭到了莺莺的拒绝。这样的表现一则是少女普遍的羞涩之心。更主要的是莺莺终究是相国之女,所受的教育令她熟知整个社会的荣辱判断。
张生与莺莺的相爱之路从被老夫人阻断之时起。唯有用真挚的感情打动莺莺。就张生自己而言,行为的主动性不是很强。更多的时候。被他周围的三个女性主宰:莺莺、老夫人,甚至红娘。但是。当老夫人提出要张生考取状元的时候,张生的主动性便逐渐凸显并步步增强。因为求取功名是封建社会男性的普遍追求,人生价值的至高体现方式。功名越高,社会地位越高,对社会的操控权就越大,爱情婚姻自然不在话下。也就是说一旦功成名就,随之而来的一切都将水到渠成。所以,此时的张生恢复了男性在男权社会中的所有自信。不论应试还是高中状元之后践行诺言迎娶莺莺,张生都以一个主动者的姿态主宰把握着事态的发展,让崔、张二人的爱情朝着既定的方向前进,最终成就眷属。此时的莺莺却只有等待,“妾千金之躯,一旦弃之。此身皆托于足下,勿以他日见弃,使妾有白头之叹”。一切希望只能寄托于张生身上,张生的行为左右着事态的发展。
张生和崔莺莺的爱情是由一见钟情开始的。在封建社会,女性不可能通过供职于朝廷而取得等同于男性的话语权。从而得到社会的认可,使自己的人生价值得以体现。在这样的矛盾之中,她们能够掌握的只有自己的爱情。于是,她们的内心充满了对爱情的期待与幻想。一旦一位知书达理、文质彬彬的书生出现在她们面前的时候,很容易对之因才貌而生情。《西厢记》依然是这样的一种模式。但其难能可贵的是,没有仅仅停留在一见钟情的外在形貌上。“想着文章士,旖旎人;他脸儿清秀身儿俊,性儿温克情儿顺。不由人口儿里作念心儿里印”。莺莺对张生的爱除了外在形貌的俊朗。还有他的文章、性情。尤其是两人作诗互相唱和。更体现了二者的才情。于是,在进一步了解的基础上,二人的感情更深一层,最终达到灵与肉的统一。
这样的爱情模式与评价标准在重视门第、听命父母之命的时代里,恰是对门当户对、媒妁之言的一种冲撞。
所以,张生和崔莺莺的爱情故事既有着特定时代的价值判断在人物形象、外在行为上的体现,又有着发展变化了的观念意识与当时社会的冲突与碰撞。
《西厢记》,无疑是我国古典戏曲遗产中一颗光芒熠熠的艺术明珠,其深邃的思想道德力量和精湛的艺术魅力至今仍为世人津津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