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作者：史琳玉

　　2013年7月1日，澳大利亚成为又一个给“第三性别”群体提供合法身份的国家。此前，2013年1月23日，尼泊尔宣布新政，将免费向那些不愿意被界定为男性或女性的人群签发“第三性别”身份证。而早在2009年11月，印度选举投票人登记的表格在性别一栏增加“其他”这一新的选项，承认“第三性别”的存在。这意味着，性少数群体已在世界范围内获得正视与尊重，也预示人类权益的公平时代已开启。
 　　2013年6月13日，澳大利亚政府宣布自今年7月1日起实施的“性别记录规则”规定，在政府部门和机构的个人资料登记表中，性别选项一栏将新增除“男”、“女”之外的第三项选择——“性别不明确”。
 　　这项新规的出台，对于被排除在常规二维性别划分规则之外的性少数群体来说，是一个具有里程碑意义的事件。它标志着澳大利亚这一人群的特殊身份被官方承认并划入合法范畴。
 　　性少数群体又被称为“第三性别”群体。
　　性别研究人员表示，“第三性别”群体的数量正在不断增加。英国的国际跨性别组织的数据显示，跨性别者的数量已经达到占全球人口4%左右。所谓“第三性别”，指的是任何一种生理性别的双性人、中性人或变性人等。ta们（指“第三性别”人群）有的在出生时就兼具男女性染色体或男女性征，有的则两者均无或缺乏判定性别的核心性征；而有的是有性别认同障碍，难以对自己的出生性别作出相应的心理认同，认为自己为另一性别或者两者皆非；对于经过手术改变了生理性别的变性人来说，心理上的转变可能并不彻底，进而出现身心不一的性别状态。这种性别状态，让ta们常因身份不合法而使日常生活备受影响。
 　　“我的护照上标注着男性或女性，而我又没有明显的男性或女性生理特征，坐飞机出入境登记检查时总会遭遇扣留盘查。”澳大利亚的中性主义激进者诺里·梅韦比说，“如果需要出示身份证明，上面标注着女性，而当地政府却以我的出生性别或男性特征为判断标准，那我就会遭到逮捕；而如果改为男性，又与我明显的女性化行为和说话方式不一致。”这些窘迫的重重困境最终把诺里推向了一场旷日持久的权益争夺战。
 　　澳大利亚的正名之诉
　　诺里·梅韦比于1962年出生在英国佩斯利，当时性别为男性。7岁时，诺里随父母移居澳大利亚。28岁那年，诺里接受了变性手术。术后，诺里并没有感受到作为女人的快乐。于是，一个月后，诺里又请医生做掉了女性性特征，并停止服用雌性激素。而后，诺里发现，不论男女，都无法满足其对自身的性别定位，而“第三性别”的中性是令诺里最舒服的性别定位。
 　　2010年，48岁的诺里决定为自己“性别不明确”的状态找到依据并让它显示在个人身份证明文件上。在医生的联合诊断中，诺里被确定为一名雌雄难辨的中性人，心理鉴定也是中性。于是，在诺里的申请下，澳大利亚新南威尔士州政府向诺里颁发了在性别一栏标注为“不明确”的“个人资料认证证”，这是专为澳大利亚移民用来记录性别改变的证件。然而，这场性别思维上的革命就像许多年前的同性恋权益之争一样，注定不会一帆风顺。
 　　拿到证件后，“诺里成为世界上第一名官方承认的中性人”的消息在世界范围内不胫而走并频频登上各大媒体头条。澳大利亚官方因此面临巨大的舆论压力。4个月后，政府即宣布这一文件无效。在一场空欢喜之后，诺里一纸诉状将媒体和政府告上了澳大利亚人权委员会，并自此发动了一连串的诉讼。
 　　在经过3年漫长的诉讼旅程之后，诺里等中性者于2013年5月31日迎来了“第三性别”的春天。这一天，新南威尔士州的上诉法院作出判决，认定性别不该仅限男性和女性。当地司法部部长德赖弗斯表示：“这一变化将会给性别多样化的人们的生活带来实实在在的改善，让ta们免受歧视，是对这一群体人权的尊重。”[论文网]
 　　随后，澳大利亚政府颁布了相应政策，规定公民申办“第三性别”的证件时只需出示医生或心理师的证明，或其他显示自身偏好性别的文件即可。虽然早在2011年9月澳大利亚的护照上即出现了“x”作为“第三性别”的选项，但直到这次更具普遍适用意义的新规发布，“第三性别”的正名之争才画上了圆满的句号。
 　　这项新规的实施，也将对新出生的性别不明的婴儿产生影响。过去，对于性别难以鉴定的新生婴儿，他们的性别身份往往被随机指定，这使得一些人终生生活在性别困扰中。今后，“性别不明确”将消除他们可能遭致的性别身份困扰。
 　　相应地，第三性人也获得了自己独特的称谓。今后，英语中将用“zie”和“hir”分别代替she/he和her/his来称呼中性人。
　　南亚成“第三性别”争权先驱
　　虽然澳大利亚官方对“第三性别”的承认成为“第三性别时代”到来的标志，但其实，这一群体的产生和存在由来许久。印度的海吉拉斯有数百年历史，我国的宦官文化也有悠久传统，而他们在当今文明社会为自己正名获胜已有先例。
 　　印度的海吉拉斯群族有近百万人，ta们大多由正常男性受阉而成。由于难以被传统的两性观念接受，ta们长期生活在社会的边缘和底层。直到近年来，一些海吉拉斯精英逐步在政界或时装界等领域崭露头角，“第三性别力量”才得以在印度显现——印度也因此走在了维护“第三性别”者权益的世界前列。1995年，沙芭·尼赫鲁成功当选西萨市市政官并于1999年获得连任；2000年，靠表演歌舞为生的40岁的沙勃楠姆当选中央邦议员；2001年，6名海吉拉斯人首次与职业模特在勒克瑙的时装表演中同台演出。
 　　2005年，印度允许在护照上以“e”标志盖章来代表阉人，从而结束了海吉拉斯人的黑户窘况，ta们看病、上学、应聘、置产屡遭拒绝的困境得以改善。2009年11月，印度选举投票人登记的表格在性别一栏增加“其他”这一新的选项，而此前7月，印度新德里高等法院作出的赋予成人自愿同性恋合法性的裁决被认为对此项新举的实施起到了积极的影响作用。
 　　尼泊尔是世界首个承认“第三性别”的国家。

　2007年，在尼泊尔的一个民间性少数者团体“蓝钻协会”执行长苏尼·巴布·潘特的带领下，ta们的权益之诉获得了最高法院的支持。在这次意义深远的裁定中，法院判令政府必须废除所有存在基于性别倾向和性别身份而产生歧视的法律，并允许公民在所有政府性文件上自我认定为“第三性别”。此后，政府在年度财政拨款中为ta们设立了专项资金，在继承权中ta们也享有了与他人同等的权利，许多官方文书表格中也提供了除男女外新的性别选择。2011年1月，尼泊尔政府还发布消息称将为是否给“第三性别”设立合法身份而举行全民公投。一切看上去似乎很顺利，但法院的裁定经历了5年多时间才得到政策性落实。2013年1月23日，尼泊尔内政部宣布新政，将免费向那些不愿意被界定为男性或女性的人群签发“第三性别”身份证，并把相关的指导性文件下发到各地

区政府。但是，政策实施两个月后，许多州政府的官员仍然拒绝ta们的申领请求，并声称新政只规定签发新的身份证而没有指明给已经拥有身份证的人们换发新证。潘特说，ta们已经打算为州政府对政策的片面性理解发起新一轮诉求。
 　　性别新概念成时代风标
　　就像明尼苏达医科大学的临床心理学家沃尔特·博金所说，性与性别并非同义词，性（sex）是生理性别，由出生时的染色体决定；而性别（gender）是人心理的性别属性，是后天形成，只有成年以后才能确定自己真正的心理性别。2011年，加拿大多伦多一对夫妇宣称他们将不以任何性别来养育他们4个月大的婴儿，打算等孩子长大后让其自己决定性别，他们因而登上了国际新闻头条。
 　　在诸多学者眼中，传统的非此即彼的性别思维终将消失。
　　2010年4月，泰国西提沙克中学专门为该校约200名“女性化男生”建成一座第三性别厕所，以避免他们和其他同学之间不必要的纷争；2011年，孟加拉国的护照申请表性别一栏出现了“其他”选项；2012年12月，新西兰在护照上增加“x”选项来满足第三性群体的需求；2012年4月，巴基斯坦高级法院裁定允许“第三性别”人群获取相应身份证件，之后，ta们的投票权和选举权在2013年也得以实现；美国哈佛大学和密歇根大学已经为“第三性别”学生提供中性公寓、厕所及不分男女的浴室……性别平等已经不再只局限于男女之间。虽然“第三性别”群体微末，但只有ta们的权益得到保障，人类的权益才能完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