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 表示“红”含义的颜色词有很多,在不同的历史时期它们的使用频率高低不同,利用语料库,作者探究了“红”族词中“赤”、“红”、“绯”、“朱”和“丹”的使用情况,并从传统色彩观、科技发展、词语的组合能力、词语的意义等角度来分析造成不同时期各个词语使用频率不同的原因。
关键词: 颜色词 “红”族词 使用情况 使用频率 原因
一、引言
颜色词与我们的生活密切相关,历来对它们的研究从没间断,纵观众多相关论文、专著和文献,研究重点多集中在“黑”、“白”、“青”、“黄”、“红”等基本颜色词语或者同一颜色词在不同时期的意义的异同对比上。作为基本颜色词语“红”这一族颜色词中的“绯”、“丹”、“朱”、“赤”等则鲜有专门论述,即使有,也只在行文时稍加涉及,并没作深入且系统的研究。本文试图从众多“红”族的颜色词语入手,借助语言材料,寻求颜色词语“红”族词语中“绯”、“丹”、“朱”、“赤”和“红”的使用状况、意义延伸,以及在“红”族词中“红”使用最为广泛的原因。
二、表示“红”的颜色词语
汉语颜色词语有着纷繁复杂而表现力极强的体系,关于基本颜色词语的界定各家都有自己的观点,如刘丹青的“白、黑、黄、红、灰、绿、蓝、紫”八色说,叶军的“红、蓝、白、黑、绿、紫、灰”七色说,李红印的“红、黄、绿、蓝、紫、褐、黑、白、灰、棕、橙”十一色说,“红”作为基本颜色词语的地位是毋庸置疑的。从历史文献来看,在最早的殷商甲骨文中,单纯表示颜色的词语有四个,即幽(幽:黑)、白、赤、黄。由此可见,那时还没有“红”的出现,而是以“赤”字代替。再到后来因五行发展而来的五色也只是“青、赤、黄、白、黑”。可见作为现在为大家所最常使用的“红”族词语中的“红”是后来才出现的。
关于“红”族词语的记录,翻阅我国最早的字书《说文解字》,根据它们最初出现的领域,我们可以从颜色词的来源分析总结成以下四类。
1.赤
“赤,南方色也。从大,从火。”许慎以五行说的观点来解释“赤”字的本义。但饶炯在《说文解字部首订》中则表示许慎以五行说的方法来解释是不正确的,因为五行说在商代还没有出现。而且这样的解释也不能给人最直观的感知,即,何谓“南方色也”?翻阅《释名》,上面的解释是:“赤,赫也,太阳之色也。”《玉篇》的解释则为:“朱色也。”董莲池的《说文解字考正》进一步说明:“大火以像之,故从大火会意,表示火红,故云南方色也。”至此,不能怀疑的是“赤”的红色之意。而关于“赤”字的来源,则是来自牲口的颜色,即跟早期的农耕畜牧业有关。
由“赤”字此意的衍生,《说文解字》设有“赤”部,在解释“赤”字的时候最后写道:“凡赤之属皆从赤。”随会在后面出现了诸多“赤”旁的表示“红”色意义的词语。记载如下:“赨,赤色也”、“豰,日出之赤”、“赧,面惭赤也”、“頳,赤色也”、“浾,頳”、“赭,赤土也”、“澣,赤色也”、“赫,火赤貌”、“赩,大赤也”、“瑕,赤色也”。
2.朱
“朱,赤心木。松柏属。从木,一在其中”。后用来指“朱色,大红色”。从“红色树木”衍生出来的“朱”在以后的运用中,也多是形容物体,且多与建筑有关。
3.丹
“丹,巴越之赤石也”。由石头的颜色衍生的词语,也可以说来源于自然事物。
4.红
“红,帛赤白色。从系,工声”。此时“红”字已经出现,并且是从丝织物的颜色来对它进行解释的。由这样的解释我们也可见“红”的本义是“粉红色”。段玉裁的注释是:“按,此今人所谓粉红、桃红也。”《释名·释采帛》里面的解释是:“红,绛也,白色似绛者也。”表示各种不同程度红的意义,可见是到后来的事情了。
从丝织物的角度来解释关于“红”的颜色的词语,在《说文解字》里我们还可以发现有如下几种:“絑,纯赤也”、“绛,大赤也”、“纁,浅绛也”、“绌,绛也”、“綄,绛也”、“缙,帛赤色也”、“缇,帛丹黄色”、“絟,帛赤黄色”、“紫,帛赤青色”、“绀,帛深青扬赤色”、“缲,帛如绀色”、“绯,帛赤色也”,《说文新附》解释为“绯,帛赤色也”,后常表示“红色,深红色”。“綪,赤缯也。以茜染之,故谓之綪”。
三、“红”、“赤”、“绯”、“朱”和“丹”在各时期的使用情况及其特点
由此我们可以看出表示“红”的词语相当丰富,但在使用过程中,它们的使用频率却不相同。利用北大语料库,我们对上述表示“红”的颜色词语的使用情况进行了统计,重点放在“赤”、“朱”、“红”、“丹”、“绯”上,其他的只是稍加涉及,因为“赤”、“朱”、“红”、“丹”、“绯”比其他“红”族词有更高的使用频率。
1.先秦时期“红”族词使用情况
在《诗经》里面,“朱”的使用次数是9次,“赤”使用7次,“丹”1次,“绯”和“红”没有出现。
《论语》中,“赤”字的使用次数是7,但都是以人名的形式出现的,“朱”出现3次:(1)益拜稽首,让于朱、虎、熊、罴。(2)子曰:“恶紫之夺朱也,恶郑声之乱雅乐也,恶利口之覆邦家者。”(3)逸民:伯夷、叔齐、虞仲、夷逸、朱张、柳下惠、少连。其中(1)是朱雀的省写,(2)是“朱”的“红”色意义的使用,(3)则是姓氏。“红”1次,“丹”和“绯”没有使用。
通过对先秦时期部分作品的统计,不难发现使用频率相对较高的是“赤”和“朱”,其次是“丹”,“绯”和“红”使用频率相对较低。
2.两汉时期“红”族词使用情况
在《战国策》中,“丹”使用22次,但其中有21次是以燕太子丹的名字的形式出现,只有1次是以表示“红色”的意义出现;“朱”13次,其中12次是人名,1次是以颜色词语的身份出现;“红”、“赤”、“绯”没有出现。
在《风俗通义》中,“朱”使用13次,其中4次作为颜色词语使用,其余9次以姓名的形式出现;“丹”出现12次,其中9次人名,2次地名,1次表示颜色;“赤”使用9次,其中8次做为颜色词语使用,1次以“光,裸露”的意思出现;“绯”和“红”没有出现。
由统计数字可以看出,两汉时期,“丹”、“朱”的使用频率相对较高,“赤”随之。若是单从充当颜色词的角度来说,“赤”字在“丹”和“朱”之前,再次“绯”和“红”字依然是没有广泛地使用。
3.魏晋南北朝时期“红”族词使用情况
《搜神后记》里“赤”出现15次,“朱”6次,“丹”5次,“红”和“绯”没有出现。
《世说新语》里“丹”使用14次,只有1次是表示颜色的词语;“朱”出现10次;“赤”2次;“绯”和“红”没有出现。
由统计数字我们可以看到,在此时期“赤”、“朱”和“丹”的使用频率相对较高,“绯”和“红”没有出现。
4.隋唐五代时期“红”族词使用情况
《北齐书》中“朱”使用231次,只有3次表示的是颜色意义,其他则是作为姓名存在。“赤”43次;“丹”36次,多是民族名称和地名,没有一例表示颜色;“绯”出现2次;“红”1次。
《唐诗三百首》中“赤”8次,“红”26次,“丹”12次,“朱”6次,“绯”没有出现。
由上面可以看出,“红”和“丹”的使用频率相对较高,“朱”、“赤”其次,“绯”少。
5.宋时期“红”族词使用情况
《柳永词》中“红”出现63次,“丹”7次,“朱”16次,“赤”1次,“绯”没有出现。
《话本选》中“红”21次;“朱”13次,其中有4次是表示颜色的;“赤”3次;“绯”和“丹”没有出现。
由上面的统计数字我们可以看出“红”和“朱”的使用频率相对较高,“丹”和“赤”次之,“绯”使用次数最少。
6.元明时期“红”族词使用情况
《元散曲》中“红”出现59次;“赤”3次,但均不表示颜色;“丹”9次,均不表示颜色;“朱”10次;“绯”0次。
《醒世恒言》中“朱”出现74次,4次表示颜色,其他的皆是姓氏;“红”出现26次;“赤”出现9次;“丹”3次,只有1次表示颜色;“绯”没有出现。
由上面的统计数字可以看出此时期“朱”和“红”的使用次数相对较高,其次是“丹”和“赤”,“绯”则没有使用。
7.清时期“红”族词使用情况
以《儒林外史》的1—6、7—8回为例,“红”出现35次;“赤”出现4次;“朱”出现2次,一次是姓氏,一次表示颜色;“绯”出现1次;“丹”没出现。
以《官场现形记》的1—15、18—20回为例,“红”出现31次;“朱”19次,其中有4次表示颜色;“赤”1次;“绯”1次;“丹”没有出现。
由统计数字可以看出,在此时期“红”的使用频率最高,“朱”次之,“赤”、“绯”再次,“丹”则一次都没有出现。
8.现代“红”族词使用情况
钱钟书《围城》中“红”出现190次;“赤”12次;“丹”9次,1次是人名,8次是药物的名称,没有表示颜色的;“朱”4次,但没有一次是表示颜色的含义;“绯”出现1次。
再以沈从文《我读一本小书的同时又读一本大书》为例,“红”使用95次;“赤”使用12次;“朱”使用12次;“丹”使用7次,没有一次是表示颜色的含义;“绯”没有出现。
由上面的统计数字,我们可以看出“红”字的频率是最高的,而且高出“赤”、“朱”、“丹”很多,“绯”出现的频率依然很低。
9.当代“红”族词使用情况
毕淑敏《预约死亡》里“红”出现42次;“赤”出现4次,但没有一次表示颜色;“丹”使用3次;“绯”3次;“朱”2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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