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台湾著名诗人余光中曾经如是评价:“白先勇是现代中国最敏感的伤心人,他的作品最具‘历史感’。如他所评,白先勇作为最敏感的伤心人,透过犀利的眼光对社会进行最灵敏的审视,用极尽华美从容的笔调刻画了一幕幕虚无的人生,似在哀婉清丽的曲调中演绎的一出游园惊梦。
关键词:思想性 放逐 怀旧 虚无
白先勇是台湾现代派小说的领头羊,台湾现代派小说以自己的艺术实践,在台湾文学中注入了西方现代主义文学观念,“移植”了西方现代派小说的创作手法,并最终使现代主义文学在六七十年代度占据了台湾文学的主流地位。而反映在白先勇小说中的主要有两种西方现代派论调,一是西方广义现象学中的“存在主义”;二是佛洛依德的“泛性论”。而白先勇的“存在主义”和“泛性论”的观点在小说思想性中主要蕴含了三个主题:第一,流浪中国人的“放逐”主题;第二,强烈的古典主义“怀旧”色彩;第三,悲观的“虚无”主义论调。
1.“放逐”
在白先勇思想中有强烈挣脱旧有价值束缚的愿望,想要去追求真正的自我,寻找能够获得人格和思想独立的方向。在他的作品中,则表现为了主人翁孤独苦闷彷徨甚至于企图逃亡的状态,但最终却只能在“自我放逐”中寻求解脱。《寂寞的十七岁》是白先勇的早期创作,小说中的主人翁杨云峰是一个传统体制外的坏学生,由于成绩差在家中得不到父母的疼爱,性格孤僻不善交往因而在学校也同样得不到同学的认同。整个的外部环境对他而言是一座密不透风的围城,尽管他努力的想要冲进去却总也找不到突破口,只能在围城外建立一个属于自己的世界,他自己给自己写信,自己跟自己说话,尽管他有父母亲,有兄弟姐妹,但他却是一个“精神孤儿”,没有人能理解他愿意真正走进他的内心世界。小说的最后杨云峰从学校逃到公园,最终还是回到了家中。杨云峰是无法自救的,既然无法与世界妥协,那么就只好在“自我放逐”中去反抗,至少做一个精神独立的流浪者。白先勇始终以一种悲天悯人的情怀去关注人的生存处境,去懂得人性的孤独,并试图寻求生命的解脱,这是最为作家的一种超越性。
2.“怀旧”
白先勇是一个文化积淀很深的作家,他自己曾经说过:“中国文学的一大特色,是对历代兴亡、感时伤怀的追悼,”[1]在他的作品中无时不透露出一种古典的怀旧主义感伤色彩。主要表现在三个方面,首先是小说的名称,在《台北人》系列小说中,名称大都截取于中国的古典文学诗词戏剧,像《游园惊梦》取自汤显祖戏剧《牡丹亭》中最为经典的一出,其中的人名像桂枝香、月月红、蒋碧月、蓝田玉,都是与月有关的意象。《孤恋花》《梁父吟》《秋思》《思旧赋》还有其他小说系列中的如《暮然回首》《谪仙记》《谪仙怨》也都是出自古典文学中的诗词歌赋。 其次,是在小说环境描写中体现,“窦公馆的花园十分深阔,钱夫人打量了一下,满园子里影影绰绰,都是些树木花草,围墙周遭却密密地栽了一圈椰子树,一片秋后的清月,已经升过高大的椰树干子来了。”在这样的环境中无法不让人感到时光的措置,仿佛一起还在当初,所以他们似乎总在回忆,因为除了外面的世界,一切还在当初,摆设还是从前的摆设,只是人却不再是当初的人,物华流离,物是人非。最后,小说人物被放置在了强烈的历史感和沧桑感的背景基调中,体现出一种时过境迁,今非昔比的感伤色彩。《游园惊梦》中的将军遗孀蓝田玉为何唱不出那一出游园惊梦,为何在开口时便哑然失声。在这里作者有强烈的象征意味,时间在蓝田玉开始回忆的那一刻其实已经开始慢慢剥落了,最后的失声是时间最终的断裂。
3.“虚无”
在中国古典小说中《红楼梦》对他的影响是最大的,他将《红楼梦》视为“座右之书”。而《红楼梦》中虚无的人生观和浓厚的悲剧意识也强烈的渗透在了他的小说中。张爱玲说过 “我不喜欢壮烈。我是喜欢悲壮,更喜欢苍凉。”[2]同样白先勇悲剧观也在“苍凉”但更接近于毁灭性的虚无。在他笔下的人物大多选择了自我毁灭。“玉卿嫂”的玉石俱焚,吴汉魂功成名就后的投河自尽,卢先生和王雄各因沉湎于过去而无法融入现实,在过去的永不可得之下心灵屏障的崩塌而死。如果说“死亡”只是作为白先勇悲剧意蕴的表象形态,那么苦苦挣扎在时间里的“活死人”则是他悲剧意蕴的内在感伤。在《永远的尹雪艳》中,尹雪艳似乎是一个“超人”。“尹雪艳着实迷人
” “尹雪艳迷人的地方实在讲不清,数不尽。”“尹雪艳有迷男人的功夫,也有迷女人的功夫”。这样一个在作家笔下极尽妖化的女子,读来却有一种令人窒息的伤感情调。如果说具象化的死给人一种悲壮感,那是因为反映的是人因心灵的崩塌而导致的肉体毁灭。而意象化的死给人的是一种苍凉感,那是因为超越人性后的虚无感,就像“尹雪艳”在小说中已经成为一种符号,她存在的唯一价值就是毁灭他人。她“透彻”后的虚无人生观导致了她人性的毁灭,超越的人性的虚无是可怕的,是更深一层次的悲剧。
对繁华如梦的过去的悲悼,对飘泊无根的现时的感伤,对茫然无措的未来的无望,构成了作为飘泊者的白先勇作品的深刻而丰富的悲剧主题,和寓悲悯情怀于浪漫,传统与现代交织的审美内蕴,使人掩卷之际,一咏三叹。但在他的作品中透露着一种潜意识深深的渴望,无论是流浪中国人的“放逐”,或者是在古典的“怀旧”中感伤,亦或者是在悲观中“虚无”,其实都是在寻找一种生命的认同,获得生命的安全感与归宿感,这是台湾漂泊的“无根”一代特有的情结,也是白先勇思想的核心。
参考文献:
[1]刘俊.白先勇评传:悲悯情怀[m].广州:花城出版社。2004(44).
[2]张爱玲.自己的文章. 张爱玲文集(第4卷)[m].合肥:安徽文艺出版社,1992:176—181.
作者简介:邓婕(1989.5-),女,现为东华理工大学文艺学研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