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词类活用是古代汉语中一种普遍的语法现象,破读现象是古代汉语读音问题中必定要提出的。在论述词类活用时,有些词被认为是通过改变词的读音来区别意义的,这些到底是词类活用还是破读,本文在前人研究的基础上试对词类活用和破读作简单的综述,并列出破读和词类活用之间关系的不同看法。
【关键词】词类活用;破读;关系
一、词类活用
1.对“词类活用说”的怀疑。有学者明确指出:“词类活用”的提法是不科学的。因为同一个词,词性或意义发生变化就不能认为是同一个词。因此不存在“一词多类”或“一词多义”。他认为词类活用的提法,没有严格把握词的含义,把字和词混淆开来,把语法功能、音、义不同的词由于用同一个字形表示,而误认为还是同一个词。另外,他认为在考察词的语法功能时,应该从历史的角度去看待,不能把一个词在古代汉语中本来就固有的用法,因在现代汉语中的这种用法已经消失,而生硬地判定为该词在古汉语中的种种用法是词类活用。[1]因此他在文中否认王力先生、郭锡良先生对词类活用的举例。比如“军”字,王力先生把它作为动词活用看待:有“驻军”,“屯军”之义。如“晋军函陵,秦军泛南”。他认为古汉语中“军”是名词活用为动词,这是从现代汉语的角度看待的,是不科学的。甚至有学者认为“古汉语‘词类活用说’应该取消”。古汉语没有“词类活用”。“词类活用说”立论缺乏科学性,与语言规律相矛盾,古代汉语的研究和教学都有害无益,应该取消。[2]
2.“词类活用说”有其理论价值。上世纪20年代,陈承泽在《国文法草创》中首次提出了“词类活用说”。“盖凡字义虽有一质而数用,从其本来之质而用之者谓之本用。……若明其本用,则活用自得类推。” [3]。在此,我们认为词类活用说有其理论价值,但是仍然可以再界定。王力认为在上古汉语里,词类活用的现象比现代汉语汉语更多一些,有些词可以按照一定的语言习惯而灵活运用。郭锡良指出“在古代汉语里,某些词可以按照一定的语言习惯灵活运用,在句中临时改变它的基本功能。” [4]
综合郭本和王本,举例如下:
(1)使动用法
晋侯饮赵盾酒。(左传·宣公二年)
今媪尊长安君之位。(战国策·触龙说赵太后)
吾见申叔,夫子所谓生死而肉骨也。(左传·襄公二十二年)
(2)意动用法
左右以君贱之也,食以草具。(战国策·齐策四)
友风而子雨。(荀子·赋)
(3)名词用如动词
范增数目项王。(史记·鸿门宴)
在这里,词类活用指的都是实词的活用,强调词语使用的灵活性和临时性。并且上述例子中活用的词读音发生变化的多存在在动词的使动用法中。
支持词类活用说的也认为:活用,应该明确范围,把活用和一词多类、一词多义区别开来,只以那些没有合法地位的(如:替肘之)或没有完全取得合法地位的(如:公将鼓之)为对象,不要非把某个词除本义外的意义都说成活用不可。[5]
二、破读
所谓“破读”就是用改变字(词)的读音以区别不同的意义或词性的一种方法。如“王”字,读wáng,是名词,帝王的意思;读wàng,是动词,称王的意思。一般来说,后一意义和读音是前一种意义和读音演变而来的。所以传统上把前一种读音叫“本音”或“如字”,而把后一种变读音叫“破读”或“读破”。例如:
胜,用作及物动词,能承担,读shēng。如“臣不胜受恩感激。”(《出师表》)用作不及物动词,胜利,或用作形容词,优美的,破读shèng。如“是故百战百胜,非善之善者也。”(《孙子·谋功》)
破读不同于假借。假借字和本字之间只是语音相同或相近,意义上并没有必然的联系,而破读的意义和本音的意义之间则有着历史的联系。
三、词类活用与破读的关系的三种看法
我们在论述词类活用时,在王本和郭本的《古代汉语》教材中有一部分例子是通过改变词的读音来区别意义的,这些例子到底是词类活用还是破读,这里有不同的看法:
(一)破读与词类活用没有任何关系
“破读”词虽然词形相同,但破读后,原音词与破读词应理解为不完全相同的词,也就不存在“活用”关系。周明勇先生认为一些古汉语语法著作都把上述加点的词当作词类活用看待,这是有失偏颇的。他认为破读就属于词类的本用
而不是活用。
(二)不通过破读改变词性的词是活用
举例来说:
吾不能以春风风人,吾不能以夏雨雨人。(说苑·贵德)
加点的“风”应训为“吹拂”,加点的“雨”应训为“润泽”,已经不再保持原有的名词意义;又都直接带有宾语,在句中只有谓语的职能。从词义和语法的角度看都是动词。有一点值得注意:它们在这里都要破读,加点的“风”读曰“fèng”,加点的“雨”读曰“yù”。
又如:怕上层楼,十日九风雨。(祝英台近·晚春)
风(不破读):刮风(动宾词组)。雨(不破读):下雨(动宾词组)
在一些字典辞书中,也把破读的单列为义项,至少说明了前者已被看作新的义项,后者才真正是词类的活用。[6]
(三)破读是词类活用的表现形式
中古汉语的形态表现在声调的变化上面。而形态的变化被王力先生归入词类的活用。所以王力先生已然把破读看做了词类活用的表现形式。
同一个词由于声调的不同,就具有不同的词汇意义和语法意义。就动词来说,声调的变化引起词性的变化,情况特别明显。凡名词和形容词转化为动词,则动词念去声;凡动词转化为名词,则名词念去声。总之,转化出来的一般都是去声。
(1)本属于名词或形容词而转化为动词者,动词变去声。
王,说文:“天下所归往也”,名词,平声;广韵漾韵:“霸王,又盛也”,动词,去声。
好,说文:“美也”,形容词,上声;广韵号韵:“爱好”,动词,去声。
(2)本属动词转化为名词者,名词变为去声。
观,说文:“谛视(仔细看)也”,动词,平声;广韵换韵:“楼观,释名:‘观者,于上观望也’”,名词,去声。
(3)同是动词,由于词性上细微的差别,也会引起声调的变化。
雨,说文:“水从云下也”,内动词,上声。广韵遇韵:“诗曰:‘雨雪其霶’”,外动词,去声。
食,广韵职韵:“饮食”,名词又动词,入声。广韵志韵有“饲”字,经典通作“食”,康熙字典说:“以食于人也”,致动词,去声。[7]
由于转化的意义大多数是变为去声字,古人所谓“破读”,也就是大多数读为去声。可见,王力认为破读这种通过改变词的读音可以用来转变词义和词性,其实是赞同了破读是词类活用的一种表现方式。
四、小结
词类活用和破读历来已被很多人所论述,各有道理。有人也提出要消除词类活用和破读,我们认为这两种现象在中古汉语中还是普遍存在的,有其存在的价值。但是在确定活用的时候,一定要站在历史的角度上区别活用与本用的用法。破读是汉语发展的客观结果,我们一定要遵循语音发展的规律,不能全盘否认。
【参考文献】
[1]蔡振雄.试析“词类活用”的不科学性[j].韩山师院报,1995(02).
[2]谢序华.古汉语“词类活用说”应该取消[j].怀化学院学报,2009(12).
[3]陈承泽.国文法草创[m].北京:商务印书馆,1982.
[4]郭锡良等.古代汉语(修订本)[m].北京:商务印书馆,1999.
[5]曾宪祝.从词义发展看词类活用[j].华中师范大学学报,1987(04).
[6]王力.汉语史稿(重排本)[m].北京:中华书局,20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