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曼声乐套曲《妇女的爱情与生活》的音乐创作特点浅析

　　罗伯特.舒曼，19世纪德国杰出的浪漫主义作曲家、钢琴家、音乐评论家，一生创作了大量的艺术歌曲。舒曼的艺术歌曲不仅是德国“lider”的代表，还是19世纪欧洲艺术歌曲的典范，同时也可以视为舒曼音乐的精华。而他在1840年根据德国语言学家、诗人沙米索的组诗《妇人之恋》谱曲的声乐套曲《妇女的爱情与生活》，无论从情节、艺术阐释的连续性、完整性，还是从人物刻画的深度与多面性来看，都可以算得上是舒曼最具代表性的经典作品之一。这部声乐套曲《妇女的爱情与生活》创作于舒曼和克拉拉结婚前的几个礼拜，1840年9月12日，舒曼与克拉拉有情人终成眷属，而套曲的创作灵感则来自于舒曼对克拉拉的爱情。舒曼和克拉拉相差十岁，而诗歌的作者夏米索的妻子也比作者本人小二十几岁，诗歌里描绘了一个少女从相识、爱慕、恋爱、结婚、生子到丈夫先离开人世等这一生的悲欢离合的爱情生活故事，共九篇。舒曼则去掉其中他认为拖沓的一篇，为这八篇进行了创作。舒曼觉得他应该用音乐刻画一个年轻女性的生活和爱情，而对他来说这位女性正是克拉拉。
　　舒曼的声乐套曲《妇女的爱情与生活》以纯朴、真挚的抒情笔调，通过音乐的手段，第一次完整地表现了一个女性平凡的一生。在舒曼以前，还没有人能像他这样细腻、完整地传达出女性心里的感受和变化。整个套曲由八首短小而精致的歌曲组成。从内容的安排可以分为四个部分，描写了主人公一生的四个不同阶段：1.恋爱（《自从和他相见》、《他，比任何人都高贵》、《我不明白，也不相信》）；2.结婚（《戒指在我手指上》、《亲爱的姐妹，快帮我装扮》）；3.生子（《亲爱的，为什么这样惊慌》、《你在我心里，在我怀中》）；4.痛失爱人（《比终于给我带来无限悲痛》）。舒曼在对整个套曲的创作过程中，深入到诗人的思想深处，所以他的旋律仿佛是从诗歌本身的音调中产生出来的一样，他非常敏锐地抓着诗歌的最最细腻的音调变化，同时把其中最最精微细微妙的感触传达出来。钢琴和歌唱部分同样是歌词意义的阐释者，在他的身上既有浪漫情调，又有“动人的忧郁”。此套曲音乐创作新颖独特、乐句精致、短小紧凑且不乏丰富的想象，旋律特征也大多为可歌性的韵律，深刻展现了主人公心中的喜悦与痛苦。
　　1.声乐与钢琴的相辅相成
　　德奥艺术歌曲具有较为深厚的传统，在18世纪末德国早期叙事歌曲形态中，钢琴声部就已经上升为人声的伴奏、衬托用以加强诗歌的含义。舒曼艺术歌曲的钢琴部分也具有相当重要的地位和作用的，他给钢琴部分更多的独立性，并巧妙地发挥了前奏、间奏和尾声的表现力。《诗人之恋》中有一首名为《琴声悠扬》的歌，它好比一首钢琴独奏曲，歌声只作为一个观望者的旁白，用旋律性的朗诵在叙述，声乐与钢琴的完美结合，突出丰富的音乐表现力，重视音乐与生活的联系，且具有德国民歌的气息，呈现出鲜明的艺术特色。这些对于套曲《妇女的爱情与生活》的一些段落也是适用的。
　　在把握诗歌与音乐、人声与钢琴的本文由论文联盟http://收集整理平衡中，舒曼总是处于舒伯特与沃尔夫（hugo wolf，1860—1903）之间。在舒曼大多数代表性歌曲中，旋律为人声与钢琴所共享。如歌曲集《桃金娘》（nussbaum，op.25.no.3）及晚年创作的《kommen und cheiden，op.90，no3》等。在另一些作品中，钢琴部分中那种非旋律的因素往往是人声完美的补充，并且对于整体效果而言具有同等的重要意义。舒曼艺术歌曲的另一个特点在于钢琴的后奏，后奏经常是扩充的。值得注意的是，尽管舒曼艺术歌曲的创作在极大程度上继承了舒伯特的特色，但舒曼并没有像舒伯特那样，将钢琴部分作为某种景物或场景的描写，而是发扬了舒伯特艺术歌曲钢琴伴奏抒情的一面，并将钢琴伴奏作为一种情感的载体，直接表现主体内心情感。这一点在《妇女的爱情与主活》的钢琴伴奏中应该说得到了很好的印证。这也充分表明，舒曼艺术歌曲中的钢琴部分之所以获得了几乎与人声同等的地位，并使之具有结构意义、表现意义与美学意义，就在于这种风格的形成不仅仅是对德国“lider”的继承和发扬，而更重要的还是来自19世纪浪漫主义音乐风格的影响及那种将以情为主、以乐传情的情感论音乐美学思想之所致。在演唱套曲《妇女的爱情与生活》时我们应该通过研究与人声密不可分的钢琴部分，做到了然于心，要了解钢琴的前奏、间奏、尾奏均是表达情感的重要“构件”，是乐曲的重要组成部分。有时候甚至让钢琴成为“主角”，不但让它取代歌唱来直接吐露心声，而且成为表现歌词内涵揭示主人公内心、深化意境的重要手段；有时候也用它形成全曲的高潮，起到歌唱所不能够达到的效果。这里特别要提出的是，套曲《妇女的爱情与生活》中大多曲目都有后奏，尤其是最后一曲“你如今终于给我带来无限悲痛”。此曲以大篇幅为后奏，并回到初次见面时第一乐曲的主旋律，真是令人深思、感慨万千。舒曼作为一位浪漫主义作曲家的创新精神得到了体现。在钢琴细腻的笔触中，诗的意境、诗的情感都得到了淋漓尽致的表现，从而大大扩展了艺术歌曲的表现手法，由此我们对舒曼套曲《妇女的爱情与生活》的音乐研究是必须放在歌唱和钢琴两个部分的，这也是舒曼音乐创作上最为显著的特点。
　　2.节奏、和声变化的多样性
　　节奏的多样性也是舒曼套曲《妇女的爱情与生活》中重要而有力的表现手法。节奏巧妙而多样的变化，特有的飘逸性，一种变幻、不安定的内涵，明显是经由重音的拖延所造成的，而这种重音的不规律出现，大多来自切分音的大量使用，当节奏重音和拍子重音无法同时落下时，节奏的韵律就失去了惯有的重量感，因而呈现出强烈的不安定性。舒曼最具独创性的节奏，也强调了音符在每小节中的价值。另外，和声也是舒曼作品呈现其独特风格的表达手法之一。虽然他的和声理念主要承袭自贝多芬和舒伯特，但是浪漫主义追求无限美的思想，以及舒曼自身耽于梦想的主观性格，更驱使他极力寻求多样而富于特性的和声效果。这部《妇女的爱情与生活》的旋律体现出的另一特点是和声对于旋律写作的影响。和声技法在浪漫主义作曲家手中获得了较大的发展。在歌曲中大量离调和弦、转调和弦、和声模进、动机式展开的音乐发展等手法的运用，使得旋律自然地出现大量变化音。在曲式上所表现的独特性，最主要源自其“音乐诗化”的理想。他曾经说过“音乐是诗的最大潜能”，他认为作为一个音乐艺术家，其实也应该成为一个“诗人”，由此而努力达到诗词的悟性和境界。这种铭刻于心的理念，使他的音乐如同富于幻想的诗，从凝固的形式中自由地解放出来，用以表达自己的理想世界。同时，他也常采用大小调交替和模糊调性的离调手法，营造一种诗意般的朦胧气氛和充满幻想的意境。
　　正如套曲的第二首“他，比任何人都高贵”，宣叙调式的旋律风格，在这首作品中尤为明显的是舒曼采用了大量大附点与小附点组合的节奏型、装饰音、休止符，以及速度上渐快、渐慢的变化手法，描绘了女性陷入爱情时的憧憬。大量七和旋的运用，转到降g大调，和声效果新颖明亮，而表现主人公忐忑不安的伴奏型连绵不断，做着各种转移，歌曲高潮的处理，采用了模进和转调的手法，旋律连续几次转入到降d大调，所营造的紧张感推到了少女心中对崇高爱情的热切期待。又如套曲第五首“亲爱的姐妹，快帮我装扮”，此曲可以说是整部套曲的高潮。此曲在和声处理上更为丰富，加进了附属和旋与大调之间的转调等手法，丰富了音乐色彩的变化。带附点的八分音符和上下跑动式的分解和弦，既烘托了婚礼的热闹，又表现了出嫁时无法平静、无法掩饰的激动与慌乱。曲中多处运用了平行八度的快速进行，所带来的音响效果象征着爱情的神圣与纯洁，结尾部分体现出婚礼进行曲的风格特征，显示出庄严的气势。再如套曲第八首“你如今终于给我带来无限悲痛”，一段体式结构，缓板，作者通过大量同音反复，用宣叙性的音调诉说了主人公撕心裂肺的痛楚，以及大量的半音和中间不明确调性的运用，淋漓尽致地表现了主人公的痛苦与绝望，此曲还与第一首遥相呼应，速度一致，但情感却是发生了根本性变化的，这里既有悲痛又有对往昔幸福的回忆，是记忆里的温馨再现，但已经不再是甜蜜。
　　舒曼是一位真正的抒情诗人，他的音乐创作风格及其创作思想对后来的创作产生了极其深远的影响，在这部声乐套曲《妇女的爱情与生活》中，他以其独特的才情和创作思维，融入了自身的切实感受，赋予了诗歌以新的生命和内涵，从而使这部套曲成为了浪漫派德国艺术歌曲宝库中的经典之作。它优美的旋律和细腻的感触令它同普通意义上的诗歌相去甚远。那些渗入人心的每一次情感的波动，即使在最后的悲痛中都是那么张弛有度，毫无一丝的放纵。这部音乐与诗歌相融的优秀作品，将以其不朽的艺术魅力，屹立于文学艺术之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