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国豫剧艺术的百花园中,原河南省豫剧院二团推出的由豫剧大师唐喜成领衔主演、吴碧波、张桂花、杨素真、杨发互、谢巧官、轩玉亭等联合出演的《三哭殿》可谓是一部雅俗共赏、好听好看的宫廷戏。他们将这出戏打造成了一部中国豫剧的经典之作、一部中国豫剧的代表性作品。他们把这部戏演到了极致,以致后学着难以企及、更谈不上超越。在我们河南小皇后排演这出戏的时候,我们制定的目标就是要好好地继承先辈们高超的表演技艺、珠联璧合的默契配合、甘当绿叶配红花的奉献精神和良好的职业道德。在剧中,我饰演的是一代明君唐太宗李世民,虽然我们这台演员都名不见经传,但是由于较好地继承了前辈们的舞台演出风貌,所以每到一地演出,都能获得观众们的热烈掌声。
每次演完《三哭殿》,我都会在苦苦地思索着这部戏为什么能久演不衰、为什么会如此成功?它的奥妙到底在哪里呢?
一、 故事编织地好。
看戏、看戏,首先就是要看一个好故事。没有精彩的故事情节,观众就坐不到台下把戏给看完。
《三哭殿》就给我们编写这么一个曲折感人、发人深省、叫人深思的故事:少年小秦英不爱读书,就爱习武玩耍。他的脾气很是暴躁,因为一点小事就把太监陈宏给打伤了。他的母亲银屏公主害怕他再出去惹祸,就把他锁在书房。力大无穷的小秦英挣脱了铁锁,强逼老家院跟随自己到金水河去钓鱼玩耍。左等右盼,鱼儿一直不上钩,他心中更是急不可耐。眼看,一条鱼儿就要被他钓起,突然传来震耳欲聋的锣鼓声。鱼儿一跑,他是怒火万丈,不顾老家院的阻拦,要与当朝太师詹宏纪理论。不可一世、权倾朝野的詹太师没有把这个小娃娃放在眼里,小秦英更是依仗着他是皇帝的外孙、守边元帅的小公子的身份与詹宏纪挑衅。在争执中,一拳打在了年高体衰的老太师的胸口,误将太师打死。
养尊处优的银屏公主整日在驸马府心欢意畅,唯有儿子秦英不能叫她放心。怕什么来什么,家院禀告,秦英打死了詹太师。银屏公主惊诧了,赶紧将儿子唤来,当面讯问。秦英遮遮拦拦,最后再母亲的逼问下承认了打死詹太师的事实,但是却把责任推到了詹太师的头上。深明大堂律法和皇室规矩的银屏公主震怒了,她要绑子上殿请罪。这个时候,小秦英才意识到自己的一时鲁莽给秦府带来了灾难、给自己带来了可怕的后果、母亲带来了很大的麻烦,他开始悔过了、醒悟了。母子连心抱头痛哭。
成就大唐贞观盛世的一代明君李世民勤理朝政,国富民强的大好局面使他精力充沛、精神饱满;外患魔力撒的入侵又使他心中不安;驸马秦怀玉忠心赤胆带领将士守着边关抵外侵,使他感到了欣慰与安全;正是秦驸马的出生入死、浴血奋战,才换来了大唐的安定,李世民才能有心思去处理好各种纷繁的政务。这个时候,十分宠爱的妃子詹翠萍哭着跑上金殿说秦英不尊国法将她爹爹给打死了。李世民难以置信,在他的身边会出现这样棘手的事情?面对着哭泣的爱妃,他传旨命银屏公主带子上殿问问情况。正在这时,银屏公主绑着儿子主动上殿请罪。李世民大怒,要斩秦英。银屏公主私下命侍卫到昭阳院搬来母亲为子求情。长孙后的到来,逐步将故事的发展推向了高潮。长孙后给李世民讲述了不能斩秦英的充足理由,银屏公主又讲述了斩秦英的利害关系;詹贵妃眼看着形式的逆转,心急如焚,她也使出了杀手锏,以国法人情孰轻孰重做比、以出家为尼相逼,要求李世民一定要斩秦英。一边是要赦,一边是要斩,吵吵闹闹、哭哭啼啼,弄地李世民西也不是、东也不是。经过片刻的深思熟虑,他感觉为了大唐的安定不能斩秦英,所以将天平的砝码倾斜于长孙后和银屏公主。他从大局出发去以情感人、以理服人去劝说詹贵妃赦免秦英。深明大义、贤德仁慈的詹贵妃被说动了,但又感动父亲死地太冤,不愿意赦免秦英。李世民再次以国家安危的情势上劝说,詹妃终被说动,赦免了秦英。英明的李世民做好了思想工作,化解了一场宫廷矛盾,稳定了国家。
二、 栩栩如生、血肉丰满的艺术形象。
一部成功的戏剧作品,就要给观众塑造几个典型的艺术形象。在《三哭殿》中,唐喜成饰演的李世民、张桂花饰演的公主、吴碧波饰演的贵妃、杨素真饰演的长孙后、谢巧官饰演的秦英、杨发互饰演的詹太师、轩玉亭饰演的老家院都是那么栩栩如生、血肉丰满,给人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
我们可以深深地感觉到在李世民的身上有着那种九五之尊的气派,就像神一样,但又是一个活生生的可亲可敬的、身体硬朗的、思维敏捷的、英明无比的智慧老人。他的言谈掷地有声,在严肃的语气中蕴含着诙谐、幽默、风趣。他的行动举止刚健沉稳、潇洒飘逸。他对詹贵妃是那么地宠爱的,对公主保持了几分父亲的威严与浓淡参半的父爱,对长孙后有着几分尊敬与无奈,对外孙秦英既非常喜欢又恨铁不成钢。李世民的艺术形象是那么高大、那么亲近、那么真实、那么可信。
公主是那么地高贵优雅,对驸马的爱地是那么地火热温情,对儿子是那么地呵护关爱与严加管教,对父王有几分惧怕与矜持,对母后有几多依赖与温顺。她是中国豫剧人物画廊中的一个娇贵可爱、美丽动人、性格外向的少妇型公主的艺术形象。
詹贵妃是那么善良、那么贤德、那么忍让、那么内敛、那么温文尔雅、那么善解人意、那么顾全大局。她是中国豫剧人物画廊中的一个最具代表性的正面的西宫娘娘的艺术形象。
长孙后是那么地自信、那么地聪慧、那么地火辣、那么地果敢、那么地霸气、那么地压人、那么地护短。这部本应严肃规矩的宫廷戏因她的出现,变得轻松了、热闹了。使这部戏取得了很好的舞台效果。
秦英是一个问题少年,皇帝外孙、元帅之子的特殊身份加上母亲的娇惯,使他从小有一种优越感。这个小贵族到处惹是生非、急躁不安、顽皮成性、争强好胜、幼稚可笑。打死人命也不愿意承认错误,死到临头才知道自己犯下了罪行,真到行刑之时才感觉到后怕。这是一个反面典型的贵族少年的艺术形象。
正是诸多艺术家们的高超的表演艺术、令人叫绝的声腔艺术、对人物内心世界的深度把握与准确的外在表现,才塑造出了这么满台生辉的一群艺术形象。
三、 脍炙人口的唱段。
人们把看戏叫做听戏,就是想听听一台戏中的好唱段。唱念做打舞,唱功是首位。一部戏没有流传下来的经典唱段,就很难被人们记住。《三哭殿》这部戏,可以说段段都是经典。杨发互留下来的白脸唱腔:“三六九朝王驾鸣锣驱众”把一个不可一世、傲慢威风、官僚作风的老太师刻画地淋漓尽致,成为白脸戏的代表性唱段。张桂花留下来的“自幼儿生长在昭阳正院”、“一听说秦英儿打死人命”、“小娇儿讲此话我的心如刀割”、“小秦英讲出了刚强之话”、“秦门的汗马功劳讲不尽”,把公主在几种境遇下的复杂心情和应对策略给揭示了出来;吴碧波留下来的“詹翠萍奏本章泪流满面”、“万岁爷为秦英把人情来讲”、“搀起来公主儿接过琼浆”,把詹贵妃痛苦压抑、忍让牺牲的情绪给表现了出来;唐喜成流传下来的“李世民登龙位万民称颂”、“下位去劝一劝贵妃娘娘”、“常言说不看僧面看佛面”,把李世民的九五之尊帝王的气派给完美地演绎了出来,成为全局的重点、亮点。也正是因为唐大师的精彩演唱和形神兼备的表演,才艺压群芳,把这部群戏唱成了唐派的最具代表性的作品。李世民的戏在全局中没有公主的多,却能够成为一号角色,这不能算作是中国戏剧史上的奇迹。究其原因我想因该是剧作家赋予李世民这一人物的东西太大了、太深了,唐喜成大师的功力太深厚,一折戏成就了一出戏,成就了一个流派的典范之作。
四、 感人至深的细节。
一部戏有没有让人念念不忘的细节,也是一部戏成功的标志。《三哭殿》给人留下最深的细节就是饰演秦英的谢巧官跪在金殿上咬着公主的裙子移动。这一细节的处理,使观众开始同情起来了年少无知、鲁莽行事的秦英。毕竟他还是个孩子,已经意识到了错误,他很是害怕没有机会为国立功,他很是害怕离开母亲。但就这一点,让观众就记住了《三哭殿》这部戏。